我与死亡的二三事百家故事

2023-3-10 来源:不详 浏览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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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回乡的路上

凌晨5点钟,在从北京开往东北的高速路上,时速公里。我手握着方向盘,脑海中不知觉得浮现出了这个意像。大概是沿途高高耸立的烟囱上冒出的滚滚浓烟,让我想到了些词汇:发展,从前,还有死亡。

02他的医嘱是乐享剩下的日子

因为工作和学习的原因,距离上次回到东北老家不过一年时间。但要是说回到东北去和那里的亲戚们相聚,那已经是6、7年前的事情了。我的父母早在十六年前就因为工作原因被调配到青岛,我也来到北京谋生十三年了,而在我的儿时都在东北聚居的亲戚们也大多天南海北的闯荡。似乎是因为松嫩平原的一望无际,让这片黑土地上的人都觊觎远方,于是漂泊成为了宿命。

而这次请了几天假,匆忙的赶回东北,是因为姥爷的86岁生日。确切的说,是因为刚刚被诊断为肝癌的小脑萎缩且伴有老年痴呆的姥爷的86岁生日。

姥爷的癌症确诊之后,母亲曾和我打过电话。我用我这些年了解到的所谓常识劝慰我的母亲“有误诊的可能,需要活检穿刺诊断癌症类型,做手术有成功的可能,存活率的计算方法和意义”等等。

而母亲告诉我说,医院里专家的意见很明确,像我的姥爷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进一步诊断或者治疗的结果就是立刻死在手术台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忽视这个癌症的存在,让老人多开心开心,时间也不多了。

说白了,医治就是立刻再见,不医治还能再等一等。感觉就像是在悬崖上拽着一根已经开始断裂的草绳,一用力绳子就断了,不去理会还能多撑一会,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等死。

等死,是最残忍的医嘱。而当拉着绳子的人不知道绳子已经裂开,而其他所有人都知道却只能庆祝还没断的时候,无疑给这份残忍平添了一种荒诞。

当时母亲就和她其他的兄弟姐妹们说,如果老爷子挺到了过生日,就是福分,咱们一定全家人一起赶回东北老家给老爷子庆生。天遂人愿,姥爷的病情在这半年的时间里看上去没有什么恶化的情况。于是伴随着这个必须还的愿,我和父母一同踏上了将近公里的征途。

高速路旁隔离带上的植被已近荒芜,出了北京之后,一路上行车寥寥,只有我们兀自行驶在初冬的清晨。天色昏沉,远光灯在平坦的路面上探寻,挡风玻璃外一片雾霾弥漫,就这样朝着一个目的地毫无情绪的前行时,我的思绪无法阻挡的扑向了死亡这个犯忌的词汇。

03我的爷爷?

出生之前和我最有关联的死亡,应属我的爷爷。

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爷爷,据说是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稍微懂事后问过家人,我的爷爷是怎么去世的,有人告诉我是喝酒喝死了,有人告诉我是走失在大兴安岭里死去了,也有人告诉我只是失踪了但听说人还活着。家里人对于我的爷爷的一切始终讳莫如深,家里没有爷爷的照片,没有爷爷的物件,甚至没有听过一个关于爷爷的故事。

后来长大后,根据家里总是突然造访的不同姓氏的姑姑、叔叔、哥哥,还有家里人的只言片语大略推断出,我的奶奶应该是改嫁过的。这应该就是我一直不知道爷爷身世的原因。在当今社会,离婚再婚不过是日常生活的一个组分,但在过去这种事件足以让人们闭口不言。总之直到32岁,我依然无法得知关于爷爷的事情,他是谁,他姓什么,乃至于我本来应该姓什么。

总觉得一个人寻祖是为了更好的认识自身,可惜我只能在我父亲和母亲身上探寻自己的行为与情感的动因,难以进一步的探究。而奶奶当年经历的兵荒马乱、流离失所的日子,不会再有任何的印证。

所以对于我的爷爷——我一定是有爷爷的——的一切都选择性的消失了,那么他大约一定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04捡回来的命

在我大概三岁的时候,我被母亲的一个同事救过性命。那次的事件,我大抵记得一些。

那时是八十年代末期,家里住在十分简陋的平房,在一个天气炎热、阳光充足的午后,母亲出门去加班把我留给父亲,而父亲因为喝多了些酒在床上睡着了。我一个人极其无聊的在屋子里面闲逛,找到了角落里一个大玻璃汽水瓶。在旧时东北的小城里没人知道世界上存在着可乐和雪碧,“健力宝”属于奢侈品。别说电视广告,那时那地连收音机都是绝对的稀罕物件。那会儿,小孩子喝的最高级的饮料就是用类似绿色啤酒瓶的玻璃瓶装的勾兑了色素和香精的汽水,一年能喝上两回算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

找到汽水瓶的的我如获至宝,贪心的喝了好几大口。喝完后却觉得身体很不舒服,燥热难受,用尽一个三岁孩子能用的办法也没叫醒父亲,于是便想要去寻找母亲。母亲骑自行车带着我去过很多次她的单位,于是我就不自量力的迈着三岁的小碎步凭着脑海中残存的记忆想要徒步走到她的单位去。出门后的事情,只记得一座座刷着橘黄色油漆的过街天桥,一个推着自行车从保温箱里面拿出冰棍给我的老爷爷,无比宽阔的马路和路边静止不动的大树,还记得我很累很累的走着,其他的印象全无。

后来每次家庭聚餐的饭桌上,父母都会再提起这个事情,带着我知道了全部经过。

那个汽水瓶里面装的,是半瓶汽油,从我当时喝下去的量来看,如果不及时医治,应该是会致死的剂量。喝完后我应该是极度的身体不适,于是出门去找母亲。走到了离我家不远的路口,用兜里不知从哪来的一毛钱买了一根冰棍,兜里还有老爷爷找回的伍分钱。冰棍很凉,三岁的孩子也吃不了几口,我就一边往母亲的单位方向走,一边在手里攥着冰棍,冰棍化了我一身。不知道冰棍和汽油起了什么反应,使我的身上呈现出明显的紫色。

而后不久,母亲单位的同事骑车下班回家的路上,发现了走在路上浑身发紫的我,医院并通知了我的父母。这才阻止了我走失饿死,或者没有及时就医而中毒身亡的可能。如果不是买了冰棍,如果没有发生反应变成紫色,如果这个阿姨没认出我,也许某个平行宇宙的我早已经在三岁的时候就消失了。

冥冥中,诸多的巧合会导致意外死亡,又有诸多的巧合会将人拯救。所以有些人才会相信有神明的存在。但世人难逃彼岸。其实,若能生如夏花,死若蜉蝣,则人间无憾。

05默默的和死神打招呼

四岁时,家里搬到楼房。那是一个新建的小区,在楼后还有很多在建工程在施工。在没有手机电脑的时代,施工工地的砖砖瓦瓦、沟沟坎坎已经是最好的儿童乐园。白天大人不在,只有老人看孩子的时候,很多小孩子会聚集在哪里玩耍。

工地上有一条挖的很深的水渠,水渠两侧向下的土斜坡和水面形成一个倒着的梯形。水面本身不宽,四岁的孩子能顺着土斜坡下到水面上方,然后双脚跳过去,但若是没跳过去,落水后是要被淹没的。小孩子们终究是没有安全意识的,在几个大孩子的怂恿下,我跟着他们一起去跳水“试胆量”。

在前面几个孩子轻松迈过之后,我也跟着下到最下方然后跳了过去,然而就在双脚都落到对面的一刹那,土斜坡崩了一大块,我用双脚用力的上蹬,双手死命的抓着周围的土,但也没有阻止我的下落,所幸在下落的过程中一只脚的脚尖踩到了一个硬土块,只是正上方已经不是梯形而是一个近乎垂直的悬崖状,无法向上又不能向下,抬头看去,水渠岸边的小伙伴都惊慌失措的逃走了。

我独自一个人一个脚尖对抗着地心引力,那时开始,我有了“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朋友”这个念头。那时幼小的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死亡这个事物,只想着掉到水里的话浑身湿透回家是要挨骂的,为了不挨骂,愣是咬牙坚持着,不顾手指疼痛扒着土堆爬了上去。爬上岸的时候,浑身都已经被汗浸湿。

长大后回想这段经历才知道。当我还未与死亡相识的时候,就已经与它打过照面,只是年幼无知,不懂惧怕,才主动上前和它打了个招呼。好在死亡没有理会我,匆匆的走了。若是那时再大一些,认识它的话,见到它一定是要绕远一些走的。

06巧合

虽然小时候两次历险,但其实直到13岁之前,一直还是感觉死亡是很遥远的事情。新闻上的死亡都是远在天边,故事里的死亡都是很久以前。而13岁的时候感受到死亡就在身边,也不是有什么亲人离世,就是经历了一个奇怪的巧合。

那年是和母亲一起随着单位组织的福利旅游团一起去爬泰山,90年代的尾巴上,伴随着收入水平的逐步提高,旅游成了时尚消费。夏天的泰山人潮涌动,但整个上山过程还比较顺畅,直到大约爬到十八盘的地方,突然人流开始拥挤起来。

起初是以为因为十八盘难爬导致人流前进速度缓慢,后来才从前方传来消息,有人在爬山过程中坠崖了,搜救队正在搜寻,目前先暂缓上山。在我那时的价值观里,人有危难,伸以援手,实为自然之举。暂缓登山,给搜救工作争取时间也是大家愿意做的。实际上直到现在,我还有这样天真的认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世界的法则并不是夜童话故事里的邪不压正、黑白分明。很多的游客在身边嘟囔着,咒骂着坠崖者“得瑟”,“犯傻”“不守规矩”,“耽误大家时间”。抱怨着他们的炎热,汗水和饥饿比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死亡要重要的多。

在一片低声的埋怨里,人潮又开始逐渐流动起来,看来事件有了结果,一瞬间大家又都在向前方的人问坠崖的人怎么样了,然而那种询问并不是关心的姿态,而是看热闹。一个人的生死近在咫尺,但只要与自身不相关,就仅仅沦为一个谈资消遣。谁又曾认识到,其实死亡和每个人都相关,并且都近在咫尺。

坠崖的人的事情当时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5天后我们的旅程结束,我来到了学校上学,约当时的好朋友韩老狗明天放学去打电动时,他和我说明天他请了假,要去参加他小学同学的葬礼,他的小学同学也是他母亲同事的儿子,在6天前爬泰山的时候坠崖身亡了。

当时听到这的时候,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个6天前我在山东省的泰山遭遇的坠崖事件,主人公竟然是我在东北小城里朋友的朋友。

东北小城几乎生活在一个片区的人都熟识,想到那天旅行团中谩骂的人里面,很有可能有明天也要去参加葬礼的人,很想知道他们此时的心情,想知道他们在葬礼上还能不能说出那天一样的话语。

也许他们不会觉得一丝悲伤,也不会觉得有一丝羞赧,但那时的我还是希望他人对死亡的不尊敬,会让他们心里多少增添一些愧疚。因为死亡真的并不遥远。

07其实不能让步!

初中毕业后因为父亲工作调动的关系,从东北边陲小城去到山东青岛,语言成了第一大障碍。山东话对于我这个从东北普通话区域长大的人来说,无异于一门小语种外语,更别说青岛每个郊县的方言也还是千差万别。所以半年学习下来,几乎和同学都不算熟悉。

其实直到现在,能叫上名字的人也只有几个而已。几个人的名字也就足够了,在山东这种人口大省,高考压力极大,大家没有时间交朋友,只是在不停的上课、做题和考试。高中生活的一切都要为了高考让步。

死亡非但不是触不可及,而且还步步逼近。就在高一第二个学年刚开学的时候,舍友小杨告诉我说,咱们班的小锋死了,春节的时候家里人开车过河边,压碎了冰面,车掉到了河里,全家遇难。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困惑,困惑自己面对身边同学死亡的消息到底要有什么样的反应。

开学第一天班级就重新调整了座位布局,班主任开始新学期动员讲话,紧接着就是上课。所有人都表现得似乎小峰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小峰去世的消息应该是人人都知晓的,刚开学的几天还有人悄声传递消息,一周后就再也没有人谈论这则消息,就连报道有小峰全家事故遇难新闻的报纸都从学校报刊角上撤下了。

大家都忙碌着,准备周测、准备月考、背诵古诗、单词和公式,没有时间去理会一场身边的意外死亡。而我那时也没有感知什么死亡的意义,只是现在想来没有在那样的环境中一直长大,未变得目标导向的活着,算是一种幸运。若无视死亡的意义,那么活着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08亲人离世

这种对死亡的麻木感一直持续着,直到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

那天我坐在当时还只是女友的家的窗前晒着太阳,正和她的奶奶闲聊,突然接到母亲的一通电话。母亲在电话那头哽咽着:“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你情绪要平稳一下”,在我应承后,母亲说道“你的老舅去世了,今天早上”。

安抚了一下母亲后,我挂断电话,将消息同步告知了女友,女友问我需不需要回老家,我告诉她不需要的,父母说我工作忙,不用回去。女友又问我,那你哭什么?我这才意识到,眼泪真的是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那种感觉应该是悲伤。我可以肯定我不难过,也不伤心,因为伤心难过都曾体会过。但是情绪没有任何波动的情况下,兀自流出眼泪的心境,应该就是悲伤。无可名状的悲伤。一个我出生以来到现在二十几年一直存在的人去世了,他一直参与着我的历史,扮演舅舅的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也一直影响着我和我的家人,今后的团圆饭将没有他的座位,今后的全家福将没有他的身影,似乎从此之后这个人就销声匿迹了,像高中时的小峰一样,如未存在过般。但若是真的只是单纯的不存在,也不会觉得悲伤。使人悲伤的,是母亲的哽咽,是突然的意外带来的巨大冲击,是家族中悲伤情绪的蔓延涟漪,是所有掌握的证据都表明他存在但他确实已经不再存在的无能为力。

老舅的葬礼我没有回去参加。据母亲说,给老舅请了最好的化妆师缝合车祸带来的伤口,买了几千块的西服给遗体着装,然后送去火葬。老舅生前很节俭,从没穿过那么贵的衣服。听到后我就想,为什么人生前不好好享受生活,而是死了之后才要花钱充体面呢。可后来转念,家人其实是对心里还活着的那个老舅送的礼物,这昂贵的西装就是家人对他最后的一份礼物了,这能力所及的最好的赠礼,是让包括逝者在内的所有人都安心上路的条件。英文里有个对抗所有负面情绪的的短语叫做moveon,是对这种行为的最好的概括。

老舅的葬礼过后,最让家人愁闷的就是如何对姥姥、姥爷隐藏姥爷已经去世的消息。姥姥、姥爷正在耄耋之年,怕是经不起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于是家人们使用了这样一个手段,根据记忆里老舅的声音去找人,花钱雇人代替老舅逢年过节往老家打电话,就说在外作大生意,年啊节啊的都回不去了。然后再给老家多汇点钱,一来是装作真的有大生意,二来是把老舅死亡的肇事赔偿金额按法院判决交给老人养老,三是孝顺老人。

就这么个看似一石三鸟、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很快就被老人识破了。在姥姥、姥爷的逼问下,家人们告知了所有的真相。姥姥、姥爷说,接到第一个电话就知道不是老舅的声音,但当时没多想,以为可能是忙,托别人打的电话。第二个电话还不是老舅打的,就知道事情不对了,于是慢慢的在给其他家人的电话里寻找线索。说罢,两个老人悄声的哭泣了起来,没有呼天抢地,也没有瘫软无力,就是一边默默的流着眼泪一边抹着眼泪的哭。哭了半晌,两位老人擦干泪水,洗了洗脸,算是彻底结局了老舅漫长的死亡。老人对死亡的接纳程度,是父辈的年纪都无法想象的。

09奶奶也离开了

当今社会,各种自媒体主流媒体掌握各种渠道的话语权,他们无法理解老年人每天狂拍身体、撞树、传播养生秘诀、迷信中医和被骗买昂贵的保健品这类的行为动机。所有人都当老年人是怕死,利用这种看似弱智的行为制造笑料增强传播性。

但实际上当和很多80岁的老人聊过天以后,最大的感触就是年龄越大的老人,对死亡越是坦然,养生和保健是为了能延寿不假,但这耗费全部精力想要多换来的时间全都是为了子女,为了自己不会长期卧床让人照顾、不会重病求医耗费钱财、不会老年痴呆让人心酸。

只是想要给自己以尊严,给子女以清闲。他们深知衰老才是无法治愈的绝症,癌症尚有治愈奇迹,衰老死亡却是避无可避的。医院看到有一个老人长期住院,听到最多的一感叹肯定就是“还不如死了算了”。

父亲说,在奶奶去因为突发脑溢血世前的那天白天,在老叔喂她喝粥的时候,奶奶就这样感慨过。那段时间奶奶身体一直不好,总是感冒头晕,血压忽高忽低,住过几次院,每次刚医院。而那时在北京刚刚开始工作的我,正为了生活疲于奔命,已经大概4年没见过奶奶了。

奶奶从小将我带大,在大概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离开我的家里,去了老叔家帮着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堂弟。奶奶是一个很刚强的女性,不管在哪自己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自己挣钱自己花,从我记事起,奶奶就在集市上卖菜,早早的在批发市场进货,在家里清洗干净后再高额卖出,乐此不疲。哪怕我家搬到青岛后,接奶奶来青岛享享福,奶奶也是很快就找到了批发市场和集市的所在,继续卖菜。除了这点,我的奶奶和其他绝大部分奶奶一样,待我很好,我和她的感情也很深。

所以当我在甘肃出差时听到母亲打来电话告知我奶奶去世的消息,我马上定了最早的飞机赶回老家。当我到了殡仪馆看到奶奶的遗体躺在密闭的玻璃棺材里的时候,心情却是平静的。这种麻木不是没有知觉,而是无法有知觉,是心里无法接受现实而触发自我保护机制所产生出的异常的平静,就像暴风雨到来之前的静谧,阴沉沉的却没有一点波澜。

棺材里的奶奶比平时要瘦小很多,面容也少了刚强而变得更加慈祥,似乎原来的性格只是她的伪装,而现在的样子才能显现出她最本质的内心。

我不是家里的长孙,所以没有去守灵。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每天去殡仪馆再看看奶奶,其他的时间都是在忙碌的帮着准备葬礼、寻找合适的墓地和安抚情绪明显低落的父亲,没有太多的时间感受自己的情绪。可能葬礼这样的习俗,就是为了让人们忙碌起来从而弱化悲伤的情绪所产生的。准备葬礼的时候才知道一个词叫做喜丧,听殡葬服务业的人讲,像这样高寿又没有痛苦的去世,都叫喜丧。

在奶奶的骨灰下葬到墓地的那天,亲戚们在烧掉奶奶生前的衣服和被褥时,开始不停的撕破衣服和被子,妄图寻找奶奶可能留有的私房钱和存折。而亲戚们的孩子则拿起墓碑前所有的供果,亲戚们说是对孩子好,能借福气。

而我看到这一切,唯一想的就是,如果烧东西真的能带到那边的世界,上供的果子真的能让去世的人品尝得到,那我的奶奶刚去那边的时候,就只有被撕扯的破烂的衣服和被褥,一点吃的也没有,又冷又饿。这些在世的人儿,为了一点点钱财和所谓的福气,就让一个刚刚去世的老人又冷又饿,哪怕是习俗,那也是个昏庸的习俗。

于是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怒斥他们住手,拼命的上去夺回供果,最后被几个人拉住,我也是一直哭、一直哭。亲戚们都不理解,这几天我都没有哭,老人入土为安了,为什么我才开始哭。

他们对我的不理解,正是我对他们的不理解。这是我们,对待死亡上态度的分歧。

10结语

真的是到了年龄,从20多岁到30多岁的这10年,关于死亡的消息开始络绎不绝。同事家人的不幸,同一个单位员工的离世,小时候崇拜的文学巨匠、科学大师的逝去,电视里曾追过的明星的过世。似乎世代开始更迭,从这些消息里,我仿佛听见了时间巨轮咯吱作响,将原来天真的以为可以永恒的一切碾成渣滓,灰飞烟灭。

死亡,应该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就连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也只能在深夜里避开家人询问我在写什么。怕家人知道文字的内容而有所惊恐。但这也不过就是日常生活而已。

“人”这个字,也许不是寓意“相互扶持才能站稳”、也不是“顶天立地方能为人”。也许只是从出生开始,你就和死亡各站一边,最终达成和解,结伴而行。

这世间缤纷多彩,最终也是混合成一团黑。林林总总的恩怨情仇,时间让他一点点化成灰。曾以人间事世间情是生活的意义,但其实孤独才是生活的真相,而死亡才是我唯一的伙伴。

你要认识他,了解他,熟悉他,正视他,尊重他,并且保护他。

死亡就像是我们远道而来、素未谋面,但是久闻大名的朋友。这一生,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要做好准备,迎接它的到来。

汽车仍然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沿途已经加了三次油。我们不由分说的拼命前进,带着一个自以为是的目的,最终还是要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的。事物是运动的,有存在就有消亡。

但是接纳,不等于习得性无助。只有拼命的活着,死亡才有意义。否则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生而为人,努力得到些什么,再努力付出些什么,好歹,证明自己还活着吧。否则怎么好意思招待我最真挚的朋友,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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