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诱饵小小说
2023-1-12 来源:不详 浏览次数:次白梦月是天鹅旅行社的女导游,芳龄22岁。她人生得俊俏苗条,一张脸盘漂亮得好似在娘肚皮里时化过妆。尤其是夏天,她总爱穿一身白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用一条白色宽绸带松松绑住,再配上脚下一双奶白高跟皮鞋,浑身上下一片洁白。所以,大家都爱在背后称她为“白天鹅”。
初夏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轮休在家的白梦月一身白色装束,悠闲地踱进了位于闹市区的工艺美术品商店。一进店,她的目光就被柜台里陈列着的新式领带别针吸引住了。只见这些别针做工十分精湛,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眩人眼目的光彩。白梦月想,自己的男朋友魏力新最近买了套西装,要是再配上这别针,那真是太好啦!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包,喊正在聊天的营业员。那营业员懒洋洋地走过来,一骠到她手上拿着的人民币,冷冷地说:“没看见吗?那是兑奖券的!
白梦月被呛了个大红脸。定睛细看,果然价牌上标着只用兑奖券,一时间,窘得不知怎样才好。这时,旁边过来个30多岁的华侨男子,从自已衣袋里掏出一叠兑奖券,说自已正需要人民币,愿与白梦月交换。白梦月情知对方是在替自己解围,忙一再感谢他,可就是不好意思去拿他的兑奖券。那营业员见此光景,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
这一来,白梦月再也无心逛店了,就随着人流出了工艺品商店。也正是无巧不成书,就在白梦月走出店门的时候,她又与刚才那个华侨男子碰上了,由于有了刚才那番经历,两个人便自然而然地搭起话米。听了对方的介绍,白梦月才知道他名叫邝佩其。是从香港来的。当佩其得知白梦月在旅行社里当导游,兴奋的连连说:“巧、巧,真是太巧啦!”
原来,邝佩其是香港一家大游乐场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对这里的名剩古迹景仰已久,只是因为一直没机会才未能如愿,他当下对白梦月表示:“如果白小姐欢迎,我明天就来参加贵社的旅游!”
白梦月一则出于礼貌,一则也是出于对他刚才一副侠义心肠的好感,当时表示热烈欢迎。
第二天,邝佩其果然如期而至。一天的参观游览下来,邝佩其对所有目睹的名胜古迹赞不绝口,同时,他又对天鹅旅行社的落后设施深感遗憾,最后告别的时候,他神情肯切地对白梦月说:“如有可能,我愿为改变贵社的这种落后局面尽一点绵薄之力。”
尽管白梦月当时就认为这不过是邝佩其的客气话,可他对旅游社的一片关切之情,还是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白梦月刚要率领游客外出参观,旅行社的调度员气咻咻地跑来告诉她:“你今天别出导了,刚才胡经理打来了电话,让你马上到他那儿去。”
白梦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把游客交给别人后,满腹狐疑地赶到了胡经理那里。
胡经理今年50出头,因为他平时办什么事都是严肃的,一张面孔一年板到头,因而素有“铁面人”之称。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一见白梦月进来,一张“铁面”上居然浮起了难得的笑容,还破天荒地和白梦月开了玩笑:“你这只白天鹅飞来的倒是挺快呀。啊哈哈!”
白梦月顾不上这些,张口就急急地问胡经理:“经理,今天为啥不让我出导?”
胡经理呵呵地笑着,让白梦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神秘地告诉她:“不让你出导,是因为现在有比这更重要、更特殊的任务要交给你白梦月同志,这次,你可为我们旅行设立了一大功啦!”
见白梦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胡经理这才收去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告诉她:“那位邝佩其先生已经来联系过啦,要和我们搞合资哩,旅游项目,大型游艺场,都搞!他还说,这次他之所以决定和我们搞合资,主要是因为你那天出色的导游引起了他的浓厚兴趣。你的贡献不小呀!”
白梦月这才明白,那位先生原来是动了真格的,一种由衷的敬佩之情不觉在她的心头油然而生。可一想到胡经理刚才说要交给她的特殊任务,她又有点不解了。胡经理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笑眯眯地给她解释道:“为了进行合资考察,邝先生提出要考查考查我们在外地的几条旅游路线,并让我们给他派个导游。考虑到他对你的好感,我们决定干脆还是由你再陪他一趟。”
“这个,”白梦月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本来,这事关系到合资的大事,她是不会推辞的。可不巧的是这一二天,出差在外的魏力要回来了,魏力是天鹅旅行社的外勤员,由于工作关系长期奔波在外,屈指算来,白梦月这次又有个把月没和他见面了,说句心里话,她是怪想这位“白马王子”的。如果答应陪邝佩其出去,岂不又要错过?白梦月踌躇了一阵,只得试探着向胡经理提出:“陪夏先生的事,能不能再缓上几天?”
“嘿,我的同志呀!邝先生热情很高,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让人家来怀疑我们的工作效率嘛!”
胡经理这么一说。白梦月也就没办法了,只得狠狠心,答应马上陪邝佩其出去考察。
当白梦月陪着矿邝佩其一路风尘,考察完几条旅游热线回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向胡经理作了汇报后,白梦月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找魏力,可事有凑巧,魏力在白梦月陪邝佩其出去的第二天就回来过。只是因为他是回来请示有关工作的,所以只呆了两天就出发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再回来,他们科长朝白梦月耸了耸肩,说不知道。
白梦月怅然若失,只得悻悻地回到家里。整理起外出归来的行装。就在她懒懒地打开随身携带的那只牛津包时,她惊奇地发现,那包里竟多出了只瑞士镀金女表。白梦月呆住了:这表哪来的?终于,她想起来了,就在她要和邝佩其分手的时候,他曾替她拎过这包,看来,这是他放在包里的啦。
白梦月立刻感到不安起来。在陪同邝佩其的日子里,她已经凭着姑娘特有的敏感,觉出他对自己好像有点特别“那个”。现在这包里多出来的表,更加说明自己的预感不是没有道理的。想到这里,白梦月简直连一分钟也待不住了,她决定,无论如何要把这表还给邝佩其。
就这样,白梦月风风火火地给邝佩其挂了个电话,约他到“蓝房子”咖啡馆见面。在“蓝房子”优雅的灯饰和浪漫的乐曲中,白梦月等来了邝佩其,她掏出那块瑞士女表,对邝佩其说:“邝先生,这表是你留下的:我感谢你的好意,可我们有纪律,这表还是请你收回吧。”
邝佩其倒也蛮爽快,说了句“遗憾”后,便拿回了那块表。白梦月见表已被邝佩其收回,顿感一阵轻松。于是,便热情地陪着邝佩其喝了几杯咖啡。从咖啡馆出来,天已经黑了.
和邝佩其分手后,白梦月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不由又想起魏力。于是她借着路灯的光亮,深情地端详起自己手腕上的那块国产女表。
白梦月的眼前,仿佛又浮现起了魏力送她这表的那个夜晚,月朦胧,树朦胧…她甜甜地笑了,就在这时,白梦月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带着一身火气站在了白梦月的面前。白梦月抬头一看,不由惊喜地叫了起来:“魏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力却铁青着脸,一腔愤怒溢于言表,冷冷地对她说:“还是你先告诉我,你到这咖啡馆来做啥的吧!”
白梦月这才发现,魏力的神色很不对头,忙柔声向他解释:“我有点事找邝先生。你还不知道吧?他要和我们搞合资哩…”
“我知道!”魏力咆哮般地吼断了白梦月的话:“我知道他是香港的大老板,我还知道你和他在外面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原来,魏力上次出差回来,就听到了不少有关白梦月的传闻…今天魏力刚从外地赶回来,就来到了白梦月的家里,原想当面问清楚的,不料他一到白梦月的家,白梦月的妈就告诉他说白梦月和一个姓邝的香港来客去“蓝房子”咖啡馆了。魏力憋了一肚子的火,当下就“嘭”地一下点燃了,在赶往咖啡馆的公共汽车上,他就莫名其妙地和好几个人吵了架。此刻,当他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时,他又想到了那些像乌云一样翻滚的流言。他再地控制不住自己了:“你,你说,我哪儿对不起你啦?你…你为什么要做践我的感情?”
“天啊!你都说了些什么?”白梦月做梦也没有料到,她天天想,日日盼,等来和魏力的久别重逢,居然是这么一番迎头劈来的狂风暴雨。她呆住了,愣愣地望着魏力,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她越是这样,魏力就越是吃准她理亏,说话也就越发没遮挡了:“你…你今天一定要把这事给我讲清楚,我再也不能受你的骗啦!”
这时,白梦月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脸色惨白,满目怨恨地瞅了魏力一眼,终于忍不住“吐”地一下大哭起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啦?倒是你,说自己有个伯父在国外当老板,还说捎来了信和钱。我问你,信呢?钱呢?鸣鸣鸣,我们到底谁骗谁啦?鸣。”
白梦月的这番哭诉,犹如一枚尖利的钢针,把正气得像气球一样圆的魏力一下子给戮瘪了,那还是在魏力和白梦月刚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告诉过白梦月,说他有个伯父在海外经商。只因他爸爸去世得早,随之又发生了十年动乱,他家才和他的伯父失去了联系。白梦月当时听了,也没往心里头去。可就在一年前的一天,魏力突然眉飞色舞地跑来告诉白梦月,说他的伯父找到了,白梦月当他开玩笑,魏力急了,连连说:“骗你是小狗!是一个归国定居的华侨告诉我妈的。据那华侨说,我伯父不但托人捎来了信,还托人带了一大笔钱给我们。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妈嘛!”
这从天而降的喜讯,对两个年轻人来说可是个大福音。然而,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白梦月不要说那一大笔钱,就连那封信的片言只字也没见到过,白梦月开始怀疑魏力当初就在骗她,他家或许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在海外经商的伯父。不过,怀疑归怀疑,可她还是把这当成是魏力给她爱情中的一个甜蜜的小游戏,所以平时从来没有责怪过他,现在白梦月这么一提,魏力领时语塞了,也是一时兴起,恼怒之下,他竟冲白梦月大声吼叫道:“好吧,我家没有海外大老板,你就跟大老板享福去吧!”吼罢,他狠命一跺脚,走了,他的身后,传出白梦月悲伤的啜泣声。
自从和魏力吵了一架后,白梦月的心情就一直像太阳罩在云层里一直阴着。好几次,她都想去找魏力讲讲清楚。可每当她要拔脚的时候,又犹豫起来了。她深知魏力为人耿直,疾恶如仇,要是再和他谈崩了,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槽糕。可不去找他吧,这误会怎样才能消除呢?白梦月真正是愁肠百结了。
经过一番考虑,白梦月决定把这事向胡经理去反映,以求得领导上的帮助。白梦月之所以在这时候想到了胡经理,这里头是有道理的:白梦月不止一次地听胡经理自己讲过,他在年轻的时候,由于一次误会,和自己的妻子闹得离了婚。结果直到数年后,他才得知原来是自己错怪了妻子。可是等到他后悔已经迟了,他的妻子带着他当时尚年幼的女儿珊珊永远地离开了他。每每说到这些,胡经理总免不了要叹息老半天,正是因为这个,白梦月认定曾有过切肤之痛的胡经理,是一定会帮助她的。更况且,她接待邝佩其的任务,本身又是他交给她的。
就这样,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傍晚,白梦月叩开了胡经理的房门。当她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告诉了胡经理后,胡经理拧着两条眉头沉思了良久。它对神情懊丧的白梦月说:“这事我们领导一定出面帮你向小魏解释清楚。只是你是我们旅行社的业务尖子,可不能因为这个而影响了工作,啊!”
在白梦月告别的时候,胡经理又叫住她,压低声音问:“那么,邝先生到底是否有这意思呢?”
“嗯。”白梦月点点头,把那块镀金女表的事告诉了胡经理,然后说:“我想等有机会,就向邝先生解释一下,免得旁人说闲话。”
白梦月走后,胡经理一屁股跌在沙发上,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刚才白梦月来告诉他的情况,先头确实让他感到魏力是太过分了,作为这两个恋人的领导,胡经理知道自己是有义务去为他消除误会的。可问题是,这事现在又牵扯了邝佩其,那可就不是儿戏了。一想到邝佩其,胡经理就不由得又想起了眼下正和他进行的合资洽谈。
自从外地考察回来,胡经理已经和邝佩其进行了好几次谈判。虽然每次谈判时,邝佩其都要表示一番自己愿意和天鹅旅行社合作的强烈意向,但就是不肯落实具体的项目。这几天,胡经理正为这事儿吃不下,坐不宁,绞尽脑汁地琢磨着邝佩其何以会有如此奇怪的态度。现在白梦月这一来,无异让他找到了谜底:难怪邝佩其不止一次地向自己表白,说他之所以要和天鹅旅行社合作,完全是因为他们拥有像白梦月这样的优秀导游的缘故原来,这里头有这么个原由呵!
此时,胡经理已经感到自己茅塞顿开。随即,他又有了主意:在以后和邝佩其的接触中,一定要最大限度地利用白梦月这个“优势”,至于魏力那边嘛,那只好等合资的事有了眉目后再说喽!想到这里,胡经理似平已经看到合资的天平因为他掌握的优势而在向他倾斜。胡经理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得意。
第二天上班,胡经理急不可待地找来白梦月,简单地向她交代了几句,就带着她神采奕奕地走进了邝佩其下榻的宾馆。在会客室里,双方落座坐定。邝佩其再次情真意切地表示了他愿和天鹅旅行社合资的意向。经理抓住机会,连忙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今天和小白来,就是为了想和邝先生好好谈谈。只要条件成熟,我们是否就落实具体的事项?”
邝佩其笑容可掬地靠在沙发上,看了眼坐在一旁正显得局促不安的白梦月,以玩笑的口吻笑着问胡经理:“我们两个人,当着白小姐这样纯洁的姑娘谈生意,不是显得太俗气了吗?”胡经理不由一征。他带了白梦月来,原是想利用她的“优势”谈起来更顺利些,不想邝佩其居然开启了这样的半真半假的玩笑,一时间倒有点傻眼了。再说白梦月本来就不想来,现在听邝佩其这么一说,赶紧立起身对胡经理说:“那你就和邝先生谈吧,我改日再来。”
邝佩其目送着白梦月婀娜的身姿消失在走廊外后,突然神色庄重地对胡经理说:“我有个私人问题想请教胡先生,不知您允许吗?”
胡经理猜不透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忙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哦,是这样的,”邝佩其精明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不好意思的样子:“假如有像我这样的人爱上了贵社的某位小姐,胡经理作为领导,会持什么态度?”
“这个…”胡经理这才明白过来,邝佩其支开白梦月,原来是为了这个,幸亏他早已胸有成竹,忙参考着平时看来的词句,堪字酌句地回答说:“香港同胞爱上内地的姑娘,这也是一种人之常情嘛。现在连外国人都可以娶中国姑娘,何况同是炎黄子孙!只要双方同意,我们当领导的,当然不会反对。”说到这里,胡经理觉得自己的话还不够分量,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不知从哪儿看来的话:“爱情,是没有边界的麻!”
邝佩其听完胡经理的话,兴奋地满脸生辉。在接下去的洽谈中,他一反常态,很快地报出他愿出二百万美元的投资,并答应立即签订具体合同。胡经理这下兴奋呀!兴奋的飘飘然,晕乎乎,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告别邝佩其走出宾馆的时候,他真想为自己英明果断地打出白梦月这张牌而大喊几声:OK!
为了庆贺合资洽谈的成功,邝佩其特地在宾馆包了桌酒席招待胡经理,考虑到香港人做生意的习惯,胡经理欣然同意赴宴。就在酒席要上来的时候,邝佩其突然很感概地对胡经理叹息道:“这次我能与贵社合作,全靠了白梦月小姐的苦功。要是她也能来参加庆贺宴席,那该有多好呵!”胡经理当然明白邝佩其的这番弦外之音,便立即挂了个电话,让人去叫白梦月来宾馆。
没一会儿,白梦月赶来了,因为事出匆促,再加上这些天和魏力闹别扭心中不快,她并没有作什么打扮。只见她上身套了件黄色“T恤”,下面是一条恰到好处的旧牛仔裤。一头柔软的长发,像山间的飞瀑一样直泻而下,也许是在香港见惯了珠光宝气,白梦月这种清新质扑的自然美,居然让邝佩其看得目不转睛,连招呼她都忘了。倒是胡经理,把邝先生请她来参加庆台资成功的好意告诉了她。白梦月也就礼貌地向邝佩其表示祝贺和感谢。
酒宴中间,邝佩其频频举杯,胡经理看来也很兴奋,一时间酬筹交错,灯红酒绿,两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酒色。白梦月坐在一旁,却连酒杯都没有碰,自从和魏力闹别扭后,她的心情一直很忧郁。那次和胡经理谈过后,她就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几天过去了,魏力对她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她好几次想去问问胡经理,到底有没有跟魏力谈过?可是胡经理为了和邝佩其合资的事,忙得是打个喷嚏都没有空,这会儿白梦月眼看胡经理满脸春风,踌躇满志,真想向他开口问问。可这儿是宾馆。白梦月只好忍住了。
一会儿,正喝到兴头上的胡经理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的杯子失声叫道:“哎呀!差点忘了,公司还有个会等我去参加呢,失陪失陪!”说完,便匆匆与邝佩其告别。
白梦月见胡经理要离开,也起身要走.“唉,”邝佩其忙在一旁拉住她,说:“胡经理是要去开会,白小姐何必急着走呢?再坐一会嘛,好好喝几杯!”
胡经理走后,邝佩其就一个劲儿地向白梦月劝酒,经不住他三番两次的纠缠,白梦月只好抿了几口。没想就这几口酒入肚,她就有点头昏目眩,支撑不住了。这时,她的耳边又朦朦胧胧地传来邝佩其的声音:“白小姐今天实在是太美啦!真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谁见了都会感到可爱的!”
“爱,哈哈哈!什么叫爱?”白梦月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她本来就不胜酒力,邝佩其的话,让她又想起了和魏力那场恶梦般的争吵,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端起酒杯,一仰头“咕嘟咕哪”喝了好几口。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像塞进了块大石头,胸腔似要爆裂开来。终于,白梦月头一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梦月慢慢地醒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蒙蒙的灯光。再一细看,白梦月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邝佩其的床上,惊恐、羞耻、愤怒,使白梦月失声痛哭起来。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下来,就往外奔。哭声惊动了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邝佩其。他慌忙穿着拖鞋,快步来到白梦月面前,边求饶,边解释:“白小姐,我实在太爱你啦!自从我和你在商店里第一次见面,我就真心爱上了你。只要你答应,我们马上就可以飞到香港去成婚!”
白梦月这时气恨已极,甩起手,朝邝佩其那张白皙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然后双手掩面,奔了出去。白梦月泪在脸上淌,血往心里流,也不知自己是怎样出了那宾馆的。她一路踉跄,歪歪斜斜地朝胡经理家奔去,进了胡经理的家,她就一头扑在桌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胡经理见状大吃一惊,忙扶起她问出了什么事?白梦月于是连哭带诉把事情告诉了胡经理。
听完白梦月的诉说,热血涌到了胡经理的脸上。然而,这只有极短的一歇歇时光。胡经理的脑海里,又浮现起了邝佩其将要投资的那二百万美元。没奈何和怕得罪的念头很快就代替了他的愤怒和同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弯抹角地劝白梦月说:“小白呀,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本来就很难说得清,更何况外面早就有了你和邝先生的种种传闻。要是这事儿传出去,恐怕…再说,依我看,邝先生他确实是真心爱你的么!这次邝先生和我们搞合资,各方面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嘛……”
白梦月万万没有想到,胡经理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寒了,仅有的一点要和邝佩其算账的勇气,也消失贻尽了,本来,她还想在领导的帮助下,向公安机关控告邝佩其的这种丑行。可是,现在胡经理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希望和公道?白梦月觉得自己如同秋天里的一片落叶,正被无情的狂风吹向茫茫的深渊。
再说邝佩其采用卑劣的手段占有白梦月后,怕夜长梦多,第二天就找胡经理,先表白了一通自己是如何地爱她后,请求胡经理帮忙撮合,国对如此厚颜无耻的邝佩其,胡经理真想点着他的鼻子臭骂上一倾。可想到合资的二百万美元,他只得打着哈哈忍了,邝佩其早已窥出了胡经理的心思,趁机又暗示:要是他不能与白梦月结成伉俪,他的投资有可能改变方向。这一来,胡经理不由在肚子打起了小九九:白梦月已是邝佩其的人了,要是他真的再撤回投资、自己岂不弄了个鸡飞蛋打?经过再三的斟酌,胡经理终于咬咬牙、同意去找白梦月谈谈。
于是胡经理又施展开他的全部演说才能,对白梦月做起工作来,虽然胡经理循循善诱并没有能打动白梦月的心,可是她却不得不冷静下来,面对残酷的现实思量起来。她的耳边又轰鸣起了那天夜里胡经理对她说的那句话:“外面早就有了你和邝先生的种种传闻,要是这事儿传出去,恐怕…”
这“恐怕”后面的意思,白梦月自然是品得出来的。尽管事实上自己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受害者,可毕竟人言可畏呀!她一个弱女子的控诉,既然连自己的领导都不相信,那还会有谁相信呢?
几天下来,白梦月不知多少次哭湿了枕头,人也瘦了好几圈,最后,她终于抱着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同意和邝佩其结婚。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先在这里举行订婚仪式,然后再赴香港结婚。胡经理将这条件向邝佩其一转告,邝佩其欣喜若狂,当下就定了订婚仪式的日子。
事情发展的是那样的神速,那样的出人意外。当白梦月和邝佩其将要结婚的消息一传出,天鹅旅行社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震动了,在各种各样的心态中,有人羡慕,有人妒忌,有人鄙视。只有魏力,像木头人一样呆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可是又有谁能知道,此刻的白梦月是沉浸在怎样的一种痛苦中啊!
离举行订婚仪式的日子只有最后一天了,这天夜里,白梦月躺在自己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她终于决定在这最后的时刻,再去见魏力一面。她要把自己内心的感情、痛苦、悲哀、一切的一切全告诉他,然后就远走高飞,永远不再回头。
天亮后,白梦月特意穿上了魏力最喜欢的一身白色西装裙,然后缓缓来到魏家。可不巧的是,魏力和他的妈妈都不在家,当堂的旧红木靠椅上,端坐着一位精神婴烁的陌生老人。白梦月见这光景正不知是进好还是退好,那老人站了起来,慈祥地笑着问白梦月:“你就是梦月吧?快进来坐!魏力和他妈上街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快进来坐!”
见这陌生的老人不但叫得出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对自己这么亲热,白梦月觉得有点奇怪了:“您老是…”
“噢,我是魏力家的亲戚。是魏力他妈告诉我的,说你是魏力的女朋友。还让我看了你的照片。没想到,你比照片更漂亮、更可爱。这也是我家魏力的福气呀!”
这话如同五指钢叉,剜得白梦月的心头一阵剧痛。看来,魏力还没有把这一切告诉他妈呀。此刻,白梦月真想扑在跟前这位慈祥的老人怀里,尽情地倾吐自已心头的悲愤呵!可是当她抬起头,看到老人一张饱经人间风霜的脸庞后,她忍住了,在老人的亲切招呼下,白梦月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为了摆脱令人难堪的容境,白梦月问老人:“您老是哪来的?我以前怎么一直没见过您?”
“唉,说起来活长泼。”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在海外经商,山于各种原因,我一直没能回来看你们,一年前,我因商务上的事从南美来到了香港、在那里,我碰上了一位要来国内探亲的热心华侨,我就托他给魏力他们带来了一笔钱和一封信…”
“这么说,您是魏力的伯父?”白梦月惊讶得禁不住打断了老人的话。
“是呵,”老人没发现白梦月那急别变化的脸色,又说道,“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居然是个骗子。他不但吞没了这笔钱,而且还毁掉了我的信。我等呀等呀,一年多过去了,魏力他们还没有消息来。我这才忍不住,不顾一切地回来!”
白梦月听得呆呆发证。老人又起身从里层拿出本影集,对白梦月说“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照片,你先看看解解闷吧。”
白梦月接过影集,心不在焉地翻了起来。心里头,却像砸烂了的杂货店什么味儿都涌了上来,翻着翻着,白梦月突然指着夹在影集最末页里的一张照片,惊奇地问熟力伯父:“这个和你合影的人,你认识?”
魏力伯父凑过去一看,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他呀,就是那个骗走了我的钱和信的那个骗子!我留着这照片,就是为了记住这个难忘的教训呀!”
白梦月两只眼睛定定地望着那张照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直愣愣地栽倒在地上。
魏力的伯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扶起她,忙了好一阵后,白梦月才终于又醒转过来。“姑娘,你…你这是怎么啦?”
白梦月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双唇紧紧地咬着,悲怆地朝魏力伯父摇了摇头后,便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去。魏力的伯父目送着白梦月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消失在路口,怎么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翌日。
这是白梦月和邝佩其预定举行订婚仪式的日子,一大早,天鹅旅行社里的人们就以各自不同的语言起劲地议论着这件事,虽然这里头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但有一点却是大家异口同声的,那就是白梦月跟上了邝佩其这样的香港阔佬,今后有的是福享!
这天下午,胡经理为了赴晚上的订婚仪式,特地到服装店买了套高级西装,正在办公室里兴冲冲地试穿着。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不耐烦地走过去,拎起电话听了起米,听着听着,他的脸像接通了电源的彩电,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白,什么颜色都变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昨天白梦月在看魏力伯父的影集时,无意中发现:影集照片上的那个骗子不是别人,正是邝佩其!白梦月万万没有想到,所谓香港大老板的邝佩其竟然会是个骗子。悲愤绝望之余,她走进了公安机关,向他们哭诉了一切。
公安部门接到报案后,立刻立案侦察。结果查实:邝佩其原来是个被香港警方通缉在案的诈骗老手,这次他化名窜入内地,以合资为诱饵,大肆进行诈骗活动。那天他偶然碰到了白梦月,立刻被她的美色吸引住了。当他后来又听说白梦月在天鹅旅行社当导游,于是经过一番筹划,精心演出了这一幕戏。我公安机关在查获了他的罪证后,当机立断,已把他逮捕归案。
刚才的电话,就是公安机关打来的。胡经理放下电话,一屁股跌在沙发上发起怔来。这时,又有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喊道:“胡经理不好啦!白梦月她服毒自尽,医院里抢救呢!”
又一个晴天露雳,胡经理只觉得脑袋已经胀成了笆斗大。也顾不上多问,医院。
医院的急救室正在进行紧张的抢教,外面围了不少的人。当胡经理看到魏力正在一旁伤心地流着眼泪时,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内疚。
突然,胡经理的目光定住了:他在人丛中发现了自己过去的妻子。只见她在几个人的搀扶下,正不顾一切地要向急教室里扑去。她的嘴里,伤心悲恸地哭喊着:“珊珊!我的孩子…”
珊珊?白梦月就是珊珊?就是自己那离别了十多年的亲生女儿!胡经理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便瘫倒在地上了…这时,急救室的门被拉开了,白梦月被小车推了出来,泪眼朦胧的魏力,看见昏迷的白梦月一只握成拳头的手。说不出来的感情波澜,使他忘情地扑了上去。直到他紧紧地攥住那只手时,他才发现,白梦月的拳头里,紧紧地握着他送给她的那块表…在大夫和护士的簇拥下,那小推车被送进了手术室。可是,小推车上的白梦月那虚弱的身子却犹如一个严酸的问号,无情地摆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